【蔺靖】元祐纪异 (11) 情敌……情敌

十一、欲寄彩笺兼尺素 其四

 

翌日清晨,蔺晨离去在即,曾与萧景琰再三叮嘱,必得查一查齐水河畔可有枉死之人。

自经一遭丹霞公主案,萧景琰也算是见识到蔺晨的本事,现如今听得蔺晨要查齐水河里的枉死人,略略猜到是与昨日溺水之事有所关联。此乃人命关天之事,萧景琰知晓耽搁不得,当即着手。

此为人命之案,可只凭蔺晨这么一说,也不见尸骨,因此,他们并无理由大张旗鼓地去查。眼下也只得先打探一番风声,再看其他。萧景琰主意已定,换了便服,只带了列战英去往烟花之地。

齐水河两岸乃风花雪月之地,文士歌姬,才子佳人,时常比兴斗酒至天明。萧景琰赶到之时,满眼见得声色歌舞,脂粉红袖,纵情欢谑。

昨夜画舫赏灯多是坐于船中,还不觉得怎样,现如今见得此情此景,萧景琰眉宇渐蹙,一时不知该从哪处着手查起。

靖王殿下律己以严,从不涉足此中半步,眼下到了这处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列战英本想劝殿下先行回府,以免教有心人瞧见,于皇帝面前参一本沉溺声色之娱云云。

正值二人犯难之时,忽见一人直走入风月之所,萧景琰定睛一看牌匾:“红袖招。”

“殿下,那是蔺先生?”列战英亦是瞧得一清二楚。

再三叮嘱旁人查案,他倒是慢慢悠悠逛乐坊,好不风雅!萧景琰寻思着蔺晨的性子,疑心此事大有戏耍自己的可能,顿时不悦,冷哼一声,抬眼睥着“红袖招”三字,亦是快步走进去。

眼前是红袖脂粉,耳畔是浅唱低吟,周遭是迎来送往。

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。

萧景琰却是无心流连风月,一路寻着蔺晨背影走上二层,却见得那人快步路过转角,刹那便没了踪迹。

列战英早被往来不歇的公子贵胄挤开,只能远远地瞧着殿下背影,循着那人步伐追逐。

萧景琰望着二层雅间,只见得门扉皆是紧闭,唯有靡靡浅尝间或萦绕耳畔。萧景琰望着一间间门扉,一时也犯了难,不说找着了蔺晨质问他为何戏耍自己,便是如何将人寻到也是个难题。

“蔺公子——”

一声娇媚呼唤蓦然传耳中,萧景琰立时眸光一凛,循声而去,只见得一处门扉敞了二指来宽的缝隙。透过这隐隐这缝隙,便见得被翻红浪,风流快活,皆是孟浪之姿。

萧景琰愣了一瞬,蓦然耳根燥热,抿紧了薄唇退开。

“蔺公子——”女子低低呻吟,恍如幼猫。

萧景琰尴尬之余,心底又生出一腔无名火——这个蔺晨是风流快活了,端将查案的苦差事托付他人,他倒是想得美!

“姑娘……红袖姑娘——”

正值忿忿之时,忽闻房中传来一阵公鸭嗓,萧景琰又是一愣,也不知怎的,再度凑上去窥视,只见得绣榻之上的男女交缠着换了方向,露出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男人来。

原来也是姓蔺的,萧景琰自嘲地笑了笑。

“景琰?”

萧景琰本想一路去往更里面,谁知转身便见蔺晨迎面而来,还是那副宽袍大袖的打扮,手中折扇写着兰亭集序,腰间不见昔日配饰,好似当真是个风流雅士。他一路与美娇娘笑语盈盈,见得萧景琰时竟还不忘打趣:“不想景琰也是风流之人。”

“蔺先生倒是快活。”萧景琰冷眼瞧着左拥右抱的男人,越发确信是被此人戏耍,甚是不悦。

蔺晨也不答话,只一个眼神,便有美娇娘上前,硬要将萧景琰拽进雅间一叙。萧景琰挥开女子,虽不曾呵斥,可面色也凝了寒霜。

蔺晨却好似没了眼色,亲自迎上来,揽了萧景琰肩膀,犹是嬉笑:“景琰,你我的交情何必见外,一同进那雅间品赏风月如何?”

“多谢蔺先生盛情。”说罢,萧景琰欲走。

蔺晨见留不住人,意味深长地瞥着他的背影,蓦然凛了神色——袖中二指一勾,便见虚空里生出一段朦胧细烟,丝缕一般蜷曲着飘至萧景琰鼻息之下。

萧景琰浑然未觉,只以为是哪位姑娘的香粉之气,才略略嗅到些,就已眸光一黯。

蔺晨好整以暇地将人接入怀中,眸光渐深。两侧美娇娘心领神会,推开一扇门扉,朝着蔺晨颔首浅笑。

 

此时的苏宅里,蔺晨坐在院中石凳上,信手折来一片竹叶,吹一曲无名小调。蝴蝶君听得入了迷,栖在蔺晨肩头许久,直至一曲结束,他才扇了翅膀飞到蔺晨鼻子前,一字一句问他:“你有心事?”

蔺晨不曾回话,蝴蝶君却似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,连连呼道:“你这千年老妖精也有心事!”

蔺晨被吵得头疼,二指一挥,夹住蝴蝶翅膀:“十坛百花蜜。”

“还有,蔺某不是妖精。”

蝴蝶君顿时没了气焰,再不敢聒噪,讨好地朝蔺晨笑了笑:“先松开我翅膀?”

梅长苏与飞流一同走出门外,蔺晨见得,也顾不得与蝴蝶君嬉闹斗嘴了,忙不迭抄着手迎上前去。

梅长苏与蔺晨苦笑,满是无可奈何之意:“我与那水鬼言明,如若照实相告,可为其超度,免去许多不得超生之苦。但她似是心意已决,不曾说过半个字。”

“那定是受人胁迫了。”蔺晨思前想后,终归只猜得这一点。蔺晨自信,胆敢招惹他的邪祟鬼怪,实乃罕见,必得是另有隐情。

既是受人胁迫,必然有致命之处握于那人手中。于一介水鬼而言,究竟什么才是最致命的?

自然是尸骨。

尸骨若为业火焚尽,灵识则灰飞烟灭。

不知何人,不知何时,将沉浸在河底淤泥中的尸骨被悄然取走,控制水鬼,步步筹谋,意图牵扯出尘封往事。

可从前的事情,知晓之人早该归尘归土,现如今旧事重提,必然是祸非福。

梅长苏见蔺晨忖度良久,蹙眉不言,心下明了此事棘手,故而追问:“许是你的仇家?”

“仇家?”蔺晨乍闻此言,不言嗤笑,这梅长苏是不知晓,他的仇家亦是早已化作了尘泥,消弭为风沙。

梅长苏也是聪明人,瞧着蔺晨神色里似有嘲弄,顿知并非如此,故而不再追问。这蔺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,苏宅之内并无十分清楚之人,便是梅长苏亦只略知一二。

见着蔺晨不愿多言往昔,梅长苏自不会多问,转而道:“不如先从水鬼身份着手,细细排查,看那幕后之人究竟为何找上她。”

蔺晨早已想到此点,今晨离开靖王府前,还曾嘱托萧景琰细查。那水鬼善使琵琶,十之八九是齐水河两畔的歌姬。蔺晨想着,萧景琰身为金陵贵胄,查人总比他们便捷些。

二人正商议着,忽闻有人通传,靖王府的列将军来寻蔺先生。

蔺晨只以为水鬼身份有了定论,忙不迭去见他。不想列战英并非为水鬼之事而来,见得蔺晨,当即问道:“靖王殿下可在府上作客?”

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着实住了蔺晨,他心下诧异,却知晓列战英并非冒失之人,现下这般问话,定有急事:“殿下如何了?”

“今日先生可曾去了红袖招?”列战英犹是想着,蔺晨先行进了红袖招,殿下紧随其后,二人兴许一同查案,后又一齐离去。

“今日蔺某自回了苏宅,便不曾出外出,谈何去过红袖招?”蔺晨隐隐有了不祥之感,忙不迭追问,“殿下今日去齐水河暗查了?”

列战英听得此言,大惊失色——今日的齐水河畔,他与殿下一同见得,蔺先生悠悠走入红袖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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