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元祐纪异 (2)本章无高能

本章并没有高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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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今宵试把银釭照 其二

 

丹霞公主死因尚未有定论,不想一夜过去,又添疑点。

公主尸身本是安置在大理寺后冰室之内,因此案重大且尚未破获,故而不曾入土下葬。谁知晓,昨日靖王殿下查检之时,尸身只略有腐败之兆,大致完好,可一夜过后,那件大红嫁衣不翼而飞。

正如那人所言,嫁衣与皮肉融为一体,现如今失了嫁衣,尸身可谓惨不忍睹。仵作面如金纸地走出来,而他第一次协同断案的徒弟正扶墙呕吐。

萧景琰方才也见了尸身,此刻正蹙眉站在一旁,面色亦是笼着阴云:“怎样?”

仵作躬身施礼,支支吾吾道:“皮……皮都没了。”

“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,竟敢亵渎公主尸身!”列战英回想起冰室里冻作暗红的筋肉,几乎作呕,“属下已查验明了,冰室的锁头完好,未曾发现撬痕。”

即便那人神通广大,无须溜门撬锁亦可行窃,可为何偏偏要取走一件染血的嫁衣?更何况,那件红嫁衣上沾的是丹霞公主的皮肉,实为晦气不祥之物。

萧景琰左思右想,终归暗道不在情理之中,一时复又想起昨日那个人来:“昨日那个自称蔺晨的,可查清楚了?”不请自来,必有疑点。

原来,自昨日分别以后,萧景琰曾命列战英暗查此人。列战英一路查访,却毫无头绪,只得默默摇头,示意不知。

便是此时,忽有人快步走来,与靖王道:“苏宅派人请殿下去一趟,只道此案已有些眉目了。”

萧景琰极是信任梅长苏,不疑有他,也不顾夏日炎炎,立时快马加鞭而去。

 

苏宅之内,蝉鸣阵阵,偶有微风拂过,传来栀子幽香。

蔺晨坐在廊下竹帘后,对着一盘残局忖度良久,修长二指夹着黑子,半晌都不曾落下。

“快些快些,土地公已为我备好金玉露,一杯可增二百年修为!”

“莫吵莫急,迟了半刻也少不了一滴。”蔺晨支颐望着棋局,对面空荡荡的并无人影。说话之间,他已落下黑子。

沉香木棋盘上面,拇指大小的蝴蝶君不住扇着翅膀,展开双臂抱起一颗白子,落子棋局之中。他一边落子,还一边喋喋不休:“你是不愁修为,我这小妖精可不行……对了,你是什么鬼来着?”

蔺晨弓了食指弹在他脑袋上:“蔺某不是鬼魂。”

“不对……不对啊。”蝴蝶君扑闪着翅膀,绕蔺晨肩头转了三圈,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,“没有妖气,也没有魂,更不是鬼?奇了!奇了!”

“呵——”只听一声嗤笑,蔺晨再落黑子,竟是反败为胜,逼死了满盘白子,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,蝴蝶君,记得欠又欠蔺某一坛百花蜜。”

蝴蝶君扭头一看,果真大势已去,顿时顾不得揣摩蔺晨的身份了,一阵唉声叹气。

“靖王殿下到——”

竹帘之外传来通报之声,蔺晨抬眼一看,只见那如松似柏的身影已行至近处,眼见着要卷帘而入。可蝴蝶君还在棋盘上四处乱飞,企图找出残局破绽。

一时之间,蔺晨急中生智,一把捞住那没眼色的蝴蝶精,藏在广袖之中。

“蔺晨!放我出去!”

呐,这只蝴蝶还在聒噪,蔺晨有些无奈,悄然拢紧了袖口,阻绝了他的大呼小叫。便是此刻,萧景琰步步而来。

“殿下是为寻蔺某而来。”蔺晨瞧见了萧景琰,也不行礼,言笑晏晏,言辞笃定。

“何以见得?”萧景琰暗自嗤笑,此人太过自负了些,本是苏先生请自己来的,怎变成了寻他而来,“本王为见苏先生而来,不想蔺先生也在苏宅。”

“丹霞公主一案尚未了结之时,又添疑点,殿下定是怀疑到了蔺某头上。”蔺晨撤了棋盘,为萧景琰斟上香茶,“梅长苏不曾遣人去过大理寺,是蔺某想与殿下一叙。”

萧景琰本是并不信任这不请自来之人,可现下见着他身处苏宅,又能驱使苏宅下人,必是与梅长苏极为熟悉,想来并非恶徒,暂且听他一言也无妨。如是想着,萧景琰接过蔺晨送来的茶盏,轻饮一口:“先生若有线索,还望如实相告。”

“昨日,蔺某曾有言在先,此为妖邪作祟。”蔺晨说道,“今日听闻,嫁衣不翼而飞了。”

萧景琰复又想起公主的尸身,因失了嫁衣与皮肤的保护,筋肉裸露在外,于冰室里化作暗紫颜色,也不知怎的,愈发令他恶寒:“本王不明白,那件嫁衣——”

“殿下,自公主穿上的那一刻,那已不再是一件普通的锦缎嫁衣了。”蔺晨望着萧景琰,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,极锐利,又极分明,“那是一件人皮作为里衬的嫁衣,是妖物的容器。”

“简直荒谬。”萧景琰蹙眉说道,可除却说这个,他竟再无更多驳斥之言。

为何公主在脱衣就寝之时扒开了皮肉?为何嫁衣与人皮融为一体?为何嫁衣不翼而飞?

单是这三点,便无法解释,除却妖邪作乱,当真找不出半点合情合理的解释来。

萧景琰思前想后半晌,暗道公主之死事关重大,不可长久搁置,不如信蔺晨一回,搏上一搏。如是想定,他终归启唇说道:“如若当真是妖邪作乱,还请先生助本王一臂之力。”

“好说好说!”蔺晨见萧景琰杯中茶水已尽,当即又添一盏,“只是殿下能给蔺某怎样的报酬呢?”

“报酬?”萧景琰顿时低低笑了,暗道这蔺晨不外如是,“金银珠宝?绫罗绸缎?本王并非京中红人,如若先生想要加官进爵,大抵是要失望了。”

“蔺某从不爱俗物。”蔺晨蓦然抬眼,冲着萧景琰勾唇而笑,一双狭长妙目逡巡在萧景琰唇间,“蔺某想要殿下——”

“放肆!”蔺晨的言辞里,刻意的停顿令列战英以为,此人有轻侮之意,当即叱喝,“蔺先生不可无礼。”

萧景琰却连眉头也不曾蹙一下,竟亦是笑了,可眉眼依旧冷冷的,望向蔺晨时竟有一丝锐利如刀的意味:“先生话还未说完,列将军太心急了些。”

一时之间,玩笑之言便这般被萧景琰四两拨千斤地略过去,蔺晨一扬眉,面色不便,心中到底是有些失望的,只说道:“蔺某想要殿下的一枚玉珏。”

“玉珏?”萧景琰一愣,不明所以。

蔺晨答道:“一枚绯色玉珏,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割爱?”

“本王虽时常佩玉,却并无绯色玉珏。”萧景琰直言道,“绯色玉珏本是稀罕物,先生来本王这里寻,当真是选错了地方。”

萧景琰言辞诚恳,蔺晨自是看得出来,一时之间,失望无比,暗自叹息,双目里的盈盈笑意亦是淡上了三分。

二人又是一番寒暄,萧景琰起身欲走,方行至竹帘侧畔,却又驻足。列战英为他卷帘,却见殿下蓦然回首望向蔺先生,犹豫再三,终归问道:“先生烹煮的花茶馥郁清甜,与别处不同,令人耳目一新。”

听得此言,蔺晨一怔,垂眼望向茶盏,悄然叹息:“因为此中多添了一味百花蜜,殿下若是喜欢,蔺某可赠你一坛。”

萧景琰暗道此人举止怪异,方才还言笑晏晏,此刻又如笼罩愁云之中,委实古怪,不由勾唇讪笑,继而离去。

“蔺晨!蔺晨!”蝴蝶君从缝隙里瞥见萧景琰走远了,终归飞出来,插了腰围着蔺晨扑棱翅膀,“你拿我的蜜追男人,你借花献佛!你不安好心!你——”

话未说完,一个网兜落下,将他罩住,飞流扛着竹竿,一字一句道:“聒噪!”

“苏哥哥——睡觉!”

蔺晨掸了掸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,抄手离去,一路哼着小曲儿。

女子,嫁衣,人皮……莫非是——

蔺晨脚步一顿,立在原地思索再三,继而快步走出苏宅,去往土地公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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