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 ABO】云端谣 (22)→_→包子

这样吧,写到小包子出来

咱们更一回诡行记和琅琊轶事

二十二、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(上)

 

萧景琰由内监引路,径直行至偏殿。

这一路风尘仆仆赶回,他也未及回府整顿行装,眼下匆匆觐见,只怕又要惹得父皇不悦。

如是想着,萧景琰恭恭敬敬走入殿内,于堂下屈膝行礼。

不想许久过去,依旧不闻梁帝说出“免礼”二字。萧景琰心中惊诧,暗道不妙,却也知此时公然抵抗,只会落得大不敬的罪名,只得忍气吞声。

这等状况若是放在从前,萧景琰也不见得多忧虑,可是如今他腹中另有一人,故而不得不收敛心性,忍一时之辱。

约莫又是一盏茶的功夫,梁帝似乎将将想起,堂下还跪着一人,悠悠开了金口,却并非叫人起身:“想了这么久,你可有什么好说的?”

萧景琰眉宇渐蹙,神思不定,一时想起那件天大的事情来——他的身份。

梁帝见他不言,不怒反笑,片刻以后,将一卷布帛掷向堂下:“自己看看?”

内监将布帛呈送道跟前,萧景琰只略略看了一眼,便是如坠冰窖。

他竭力隐藏的秘密与忌讳,现如今尽数摊在眼前,就如同有一把锋利的刀,割破了他赖以伪装的假面。

梁帝见萧景琰依旧不言,只以为他是要抵赖,命人将药剂呈上来,冷笑道:“景琰若要自证,便饮下吧。”

这一碗汤药里,竟融了约莫小指甲缝那么多的暖情之药,莫说不易情动的平常人,便是云中君也不会有反应。但若用在玲珑子身上,必是有所作用。

萧景琰望着褐色汤药,不觉之间,五指紧攥。

若是放在从前,他还定要将此药喝下,搏上一搏。可如今,他连搏一搏的心思都不敢有。

如此静默半晌,萧景琰深深叩首,终归认了此事,又道并无旁人知晓,愿受责罚。现如今,他腹中另有一条生命,若如倔强抵抗致使此事败露,只怕既护不住自己,更保不了孩子。

此事虽是大过,却罪不至死。先行认罪服软,无论惩罚为何,只要熬过去,他就还有机会带着孩子远走别处。

此事若是隐瞒周全,则天下太平,如若败露,萧梁皇族都要为天下人不齿。梁帝想来越发震怒,连道萧景琰胆大包天。

可此时毕竟不曾败露,萧景琰又战功煊赫,想要掩人耳目,则不能重罚。可就这般赦其无罪,未免太过轻巧。

忖度许久,梁帝命人伺候笔墨,亲自写下诏书。

萧景琰仍旧跪于堂下,遥遥望着梁帝提笔,心弦如被牵扯,一时紧绷起来。他紧张,却不是为自身,而是为腹中孩子——如若受得重刑,即便自己挺得住,孩子却是熬不过的。

萧景琰素来倔强,不愿被人拿捏,如今却不仅仅是他自己,便是孩子的生死,他也掌控不得。

焦虑之余,悲从心来,萧景琰复又想起远在边关的另一人来。时至今日,他仍旧记得白狐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。

而这倒伤痕,是他亲手所赠。

神思恍惚之时,高湛已将诏书呈至跟前,萧景琰垂眼细瞧,却未见有关重刑字眼,只命他即日去往端山皇陵思过,一日不见赦免之令,则一日不得出。

竟只是幽禁。

得此诏书,萧景琰竟是窃喜——端山皇陵人迹罕至,除却守陵护卫,便只有几名洒扫宫人。若是能藏于那处待产,于他抑或孩子,都是这等危急情况下的上上之策。

跪了约莫半个时辰,梁帝才命他回府真理行囊,几日便要去往端山。萧景琰起身告退之时,双膝已然麻木,方要起身,便一个趔趄。好在高湛眼疾手快,忙不迭将人扶住。

萧景琰只道无碍,缓缓走向殿外。

翌日,靖王治军不利遭罚之事传遍金陵,霓凰郡主及梅长苏等人想去拜别之时,萧景琰已带着佛牙离去许久。列战英等人则得了皇命,即刻启程返回边关,不得有误。

不明不白闹了这么一出,众人心系靖王殿下,却又不敢违抗皇命,临行在即,列战英寻到梅长苏,,恳切道:“如今,苏先生是金陵城里的红人,如若有朝一日得了机会,还请探望我家殿下。”

梅长苏素来热心肠,满口答应,心中却暗自叹息——列战英太过天真了,靖王莫名受了这种责罚,只怕是变向幽禁。

靖王乃是磊落之人,本无罪可数,唯有一点算是弥天大错。只怕是有心人揭发了他乃玲珑子之实,梁帝忧心此事败露,故而将人幽禁。

若是事实当真如他所想,旁人相见上萧景琰一面,只怕难于登天。

只是此事不可教列战英等人知晓,这些战场杀敌之人心头总有一腔热血,如果为此事与梁帝相抗,只怕救人不成,反倒将萧景琰竭力隐瞒之事抖落出来。

到时候梁帝失了颜面,不说萧景琰下场惨淡,便是列战英等等与其亲近之人,都将遭横祸。

再说萧景琰这处,简单收拾了行囊,带着靖王府中佛牙,与押送之人连夜离去。端山所在之处毗邻金陵,几人只走了一日,便到了皇陵所在。

此地不比王府舒适,却比边疆军营干净周整。虽只有一间小屋,不分里间外间,却也足以生活。

萧景琰常年置身军旅,不似京中显贵骄奢,最是深谙“随遇而安”一词。如今只要不踏出端山,便可安然无恙,只能等他的孩儿出世,再作其他打算。

佛牙一路随行,眼下亦是困顿,方一进屋便趴着喘息。春末之时已然微热,灰狼皮毛又厚,萧景琰赶忙寻了清水来,倒与佛牙。

佛牙饱饮清水,终归凉快了些许,不由舔了舔萧景琰手背,以示感谢。萧景琰抚摸灰狼脑袋,笑容里落寞有无奈:“如今,只有你陪着我了。”

佛牙似是懂话,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萧景琰,口中轻哼不止。

待到入夜,萧景琰更衣就寝,取出怀中已然枯败的柳环,轻轻压在枕下。直至他吹灭了烛火,眸中水光仍是依稀可见。

后半夜时,佛牙骤然低声嘶吼,似察觉了异样情况。萧景琰忙不迭披衣点灯,只见原本紧锁的门扉敞开了缝隙,探头朝外张望一番,却只见月沉云中,不见一丝人影子。

山中精怪之说忽然闯入脑海,萧景琰不由心下一惊,蓦然紧张起来。

“靖王殿下,苏某叨扰了。”

“苏先生?”萧景琰循声转身,只见梅长苏不知何时已站定在自己身后,如今正在躬身施礼。

梅长苏见得萧景琰面具惊疑之色,想来也是生了提防之心,忙不迭解释:“非是苏某有意深夜叨扰,只是白日里此地人多眼杂,相见恐有诸多不便。”

萧景琰自知若非蔺晨缘故,他本与梅长苏毫无瓜葛。如今他与蔺晨断了情缘,更谈不上与梅长苏又交集了,故而不得不多些心思提防:“苏先生前来所谓何事?”

梅长苏见他这番模样,一时无奈:“殿下与可不必如此警醒,苏某自知晓琅琊阁中那件事时,便一直想着要寻个机会与殿下解释清楚。”

听到此话,萧景琰反倒笑了,并非讥笑,亦非敷衍,而是发自真心:“不必解释了,本王知晓苏先生并无为祸大梁之心,蔺晨亦然。”

这一席话却令自诩才智无双的梅长苏蹙眉,他怎样也不曾料到,萧景琰竟会是这样出奇的平静。

短暂的愣怔以后,一个念头突然自脑海里蹿出来,梅长苏满面惊愕地望向萧景琰:“琅琊阁中变故,是殿下故意而为之?”

“是。”萧景琰本还忧心将实情道出,梅长苏将告知于蔺晨,可他转念一想。此人通透,必将守口如瓶,故而如实答道,“蔺晨乃是情深之人,本王只有借由他人挑唆之故与他分别。”

“为何要——”话未说完,梅长苏蓦然闭口。萧景琰为何这般行事,他已猜得八九分。

“苏先生是聪明人,活得通透,故而一心求仙问道,并无拘泥于红尘俗念。”萧景琰说话之时,眸光渐趋黯然,“蔺晨看似聪明,却是个糊涂人。”

“本王也曾扪心自问过,待到数十年后,自己西去,蔺晨将会怎样?”

“他若是个薄凉的,懂得人死如灯灭,不怀执念,倒也罢了。只是那一日,他竟与我说,已寻得可使我长生之法。”

“长生?”梅长苏听得,渐蹙眉宇,据他所知,能使萧景琰长生之法无非有二,一为寻得灵丹妙药,二为双修。

俗世之人长生,其心必得比修道者更为剔透淡泊——亲友故交一一离去,时光不再,物是人非,心性若不坚韧,心态若非淡然,必将凄苦悲怆。

萧景琰有道:“人活一世足矣,何必长生?可是蔺晨用情匪浅,心怀执念,我不能为自身欢愉数十年,而令他凄楚百年。”

“殿下本可以一一解释清楚,何必如此决绝?”梅长苏懂得了萧景琰之心,不免沉沉叹息,“又何必刺伤他?”

“依苏先生之见,如若与他解释清楚,他当真能放手?”萧景琰眉心之间,几乎蹙作“川”字,“若非伤他一刀,他哪能真正放手?”

只有伤得深了,才会将从前种种缱绻柔情,都看作心底尖刺。如此一来,情丝丝也断的潇洒利落。

“殿下啊——”梅长苏一时无言,心中既有痛惜,又有释然。痛惜是为萧景琰之心所动,释然是为蔺靖情缘并非因自己而断。

萧景琰看似是糊涂人,却是时时刻刻清醒着,甚至是残忍地清醒着。他不惜以打自己的破美梦为代价,也要让蔺晨的将来安宁悠然。

末了,萧景琰望着梅长苏,眸光里伤感渐淡渐无,渐露昔日锋芒,即便时至今日,亦是威势不减:“本王相信苏先生是聪明人,不会将此事透露给旁人,白费了这好一番苦心。”

“自然。”梅长苏由始至终,都不曾看好这段情缘。与他看来,如今断了情丝,对那蔺靖二人都有好处。

“还有一事,希望苏先生从中周旋。”萧景琰垂眼望向腹部,神色复又柔和,却掩不住眼底感伤,“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,待他来到人世,还望苏先生带他去琅琊阁。”

千算万算,梅长苏都算不到萧景琰已有了孩子,惊讶之余,不由将那蔺晨在心里好一番数落,继而应道:“殿下放心,蔺晨与我乃是千年好友,苏某必不会放手不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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