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 ABO】撷花客 (26)

今天双更,明天就不更了。。。

赈灾写完了就轻松一下,很快能见孩子咯~

二十六、八百里分麾下炙(下)

 

等到焦州刺史被唬住,战战兢兢去了,蔺晨才收了怒容,转身望向萧景琰。不想萧景琰犹自气恼着,眸光凛冽,眉头深锁。

赈灾钱粮便是被这样一群人层层剥削,最后能到灾民手中的,又有几担粮、几钱药?这些蛀虫若不清除,大梁迟早腐朽不堪。

“暂且还不能发落这一干人等。”蔺晨猜得萧景琰所思所想,微微叹息着劝道,“若无地方官辅助,赈灾之事很是棘手。更何况,此时你我手中并无证据,空口无凭,奈何不了他们、”

萧景琰自然明白此理,只得与他微微点头以示知晓。片刻以后,萧景琰复又想起蔺晨方才所言,不由问道:“米粥之中立筷不倒,当真能做到?”

“不能。”蔺晨回想了那人惊惶之状,不禁冷笑,“但若不说得重些、要求高些,哪个知道他们还敢在暗地里抽走多少钱粮?”

翌日,列战英乔装打扮探访了几处郡县,傍晚方归,将灾情一一与靖王汇报。经萧景琰与蔺晨昨日那番威慑,地方官终归办了些事实。可这些俱是摆在明面上的,暗地里又有多少龌龊勾当,根本无从调查。

萧景琰怒容满面,却又知晓发作无用。蔺晨展了折扇为萧景琰扇风,安慰道:“莫气莫气,眼下还不是追究贪腐之时。”

萧景琰只得冷笑道:“焦州刺史为何还不将明细呈上来?”

“难喽。”蔺晨收了折扇揣着手,沉声道,“一旦如实造册,到焦州上下大小官吏皆是难逃罪责。牵一发而动全身,教他如何如实交上来?”

萧景琰知晓蔺晨之言在理,却又不敢就此放过这些奸恶之人:“那便由着他们?”

“景琰放心,我有妙计。”蔺晨如是说道,“”现如今,我们需要麻痹他们,寻个突破之处。”

萧景琰本想追问,蔺晨却只顾摇头,不肯多透露一字。萧景琰深信蔺晨,故而准他放手去做。

此事蔺晨不愿一五一十告知萧景琰,也是为他着想。

何为为官之道?为官之道乃是拉拢同道之人,排除异己。若是有一人脏了双手,也容不得旁人干净,从上到下只有越来越脏。凭萧景琰的性子是不屑此道的,甚至不屑暂且利用这一干人等。但有些时候,越是这些脏了双手之人,越是有利用的价值。

末了,蔺晨暗自叹息,心道,也罢,萧景琰明净赤诚,心无尘滓,那些龌龊黑暗之事,还是为他挡住吧。

便是当日,焦州刺史连同其下别驾从事,及一位郡中太守等人夜会蔺晨。这一干人等只以为蔺晨是靖王坐下副将,执掌大权,见靖王油盐不进,就想着自他身边人下手。

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,他靖王本事再大,终归也不了解焦州民情,离了地方官难以成事。早前蔺晨也曾于靖王跟前主张造册一事,但焦州诸官只当作他狐假虎威,若是有利可图,不信此人不动心。

几人请蔺晨就坐,他也不客气,揣着手坐于主座,继而笑问:“诸位大人是有要事相商?”

焦州刺史满面堆笑:“哪有什么要事,只是蔺先生来焦州已有两三日,却还不曾设宴接风,委实有失礼数。”

说话之时,已有侍女捧茶饭进来,跪坐于蔺晨身侧。焦州刺史前瞧了瞧侍女,又瞥了一眼她手中漆器。女子会意,随即将盖掀开,双手呈上。焦州刺史与蔺晨笑得意味深长:“此乃焦州名菜——金玉满堂。”

所谓金玉满堂,便是满满一碗金珠。

蔺晨只垂眼瞥了一遭,继而遥遥望着身边大小官吏,面无表情,并不表态。

他越是不表态,四周官吏便越是心中没底,各自面面相觑,脸色都精彩很。蔺晨不动声色地瞧了片刻,心中不免讥笑,面色却不曾有丝毫变化。

这场夜宴暗流涌动,也不知要将何人裹入深渊。

末了,蔺晨骤然轻笑,抬手便将漆器盖上,继而把这一碗金珠往前推了推:“这菜烫手,蔺某食不下咽,也带不走。”

此话别有用意,底下大小管理听得,却骤然振奋。那焦州刺史最是得意,暗道世上哪有无缝的蛋?但凡是人,就会有个价,百两白银不够便是千两,白银不行还有黄金,岂有不折腰的?

“这个好办。”

说话之间侍女连忙撤下漆器,将金珠收入锦囊之中,好方便蔺晨贴身带走。焦州刺史又道:“这不就凉了。”

“多谢大人美意。”蔺晨佯装财迷心窍,开门见山道,“账册可润色一番呈交上来,靖王那处我自有办法为诸位周旋。”

等到蔺晨姗姗而归,萧景琰正守在灯盏之侧兀自看书。昏黄的灯光劈开暗夜的洪流,映在萧景琰周身,那明亮之处恍如孤岛。蔺晨静静地望了半晌,心绪百转,直到萧景琰问他是否有所收获,他才回过神来。

蔺晨将怀中两只锦囊扔到萧景琰跟前,示意他打开。萧景琰抽了绳结一看,竟全都是金珠,当即又要发作:“贪官污吏!”

“你消消气,这些金子都登记了后用作赈灾吧。至于那些人,已露了马脚,过几日我们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此话讲完,蔺晨有意逗萧景琰一笑,也好缓一缓他连日来紧绷的心神,故作洋洋得意之状,“今晚我也当了一回劫富济贫的侠士,你该好好夸赞我。”

萧景琰知晓蔺晨有意博他一笑,也明白发怒毫无用处,终归还是轻声笑了,顺着话头赞赏道:“你自然是有能耐的。”

等到二人又将事情里里外外整合了一遍,已是明月西沉。蔺晨眼见着就要破晓,不住催促萧景琰休息。萧景琰到底也是累了,拉着蔺晨一起和衣而眠。

第二日,账册果真送来了,萧景琰知晓不可信,只粗略翻了翻,看得出其中多是避重就轻,言语不详。

自从蔺晨假意收受贿赂,这些大小官吏复又懒散起来,列战英巡查之时,竟见得某郡太守驱赶灾民,一口咬定钱粮早已用尽,无粥可施、无药可领。

恰巧今日靖王暗访疫情,正撞见此事,不由驻足查看。列战英不知靖王也在,兀自上前与太守理论。太守全不把他放在眼里,讥笑道:“便是你家靖王都管不得此事,区区副将竟也敢来理论!”

“谁说靖王管不得此事啊?”人群之后,蔺晨乍然高呼,引得一众人等蓦然寂静。

萧景琰冷着脸走上前去,还未斥责,那太守倒是先行抢白:“又是两位副将?你家殿下收了账册,怎么还要你们查探此事?还不赶紧回去问清楚了——”

萧景琰知晓此人不认得他们,有意问道:“靖王殿下收了什么账册?”

那人以为唬住了他们,低声道:“自然是润色以后的。”

“大胆!”萧景琰骤然断喝,“竟敢欺瞒本王!”

听得“本王”二字,那太守终归是反应过来,来者正是靖王殿下,慌忙重重跪下。

蔺晨走上前去,与列战英道:“此人污蔑靖王殿下,押下去待审。”

列战英听得,连忙望向萧景琰,似在征求意见,见得萧景琰微微颔首,他才将人押走。

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,便是一人遭殃,旁人不保。一位太守进了牢房,地方官吏人人自危,于赈灾之事上尽心尽力,终归有所成效、

列战英乃军中出身,比酷吏更多些手段,那太守一介文人,经不住这一遭,将所知晓的都吐了个干净。

萧景琰以此为突破口,终归将焦州毒瘤尽数拔除。

眼见着焦州事毕,再过几日便要返回金陵,萧景琰忽然消沉起来。蔺晨不解何故,却听到萧景琰闷闷道:“我在想,贪官污吏绝不止这一处,揭开繁华的表象,大梁的内里已是怎样的腐朽不堪?”

“海晏河清从来都难。”蔺晨亦是叹息,“但若上位者有心,也不无可能。”

听得此言,萧景琰袖下五指蓦然紧握成拳,眼中竟有彷徨之色:“我可以吗?”

蔺晨不知如何回答,沉沉思索了片刻才道:“你有赤子之心,总比旁人可信。”

蔺晨的劝解之言从来都是这样,就算当真只是安慰,也教旁人听来中肯可信。萧景琰苦笑着摇头,继而略略展露笑颜,与蔺晨道:“先不急着回去,我们连夜快马加鞭去一趟琅琊山,许久不曾见到鸿儿了,思念得紧。”

那还不足一岁的孩子,至今还丢在琅琊阁中由乳母带着,蔺晨每每想到便要叹息,却又怕引得萧景琰自责,只得暗自忧心。如今听得这话,一时欢喜得很,忙不迭前去备马。

萧景琰将扫尾事宜交予列战英,只说与蔺先生还有些要事待办,过个三五日便回。列战英本想问清楚些,毕竟不能侍奉殿下左右,但转念一想,靖王殿下与蔺先生已被赐婚,他哪能过问私事?最终他也只有满口应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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