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尘心 （43）
萧-耿直boy-犟-景琰
今天依旧不听劝
蔺晨表示新塞塞哒。。。
日后有机会带回老巢算！总！账！
四十三、浪淘风簸自天涯（下）
暗室之内，萧景琰手持烛台缓缓而行，昏黄的烛光驱散了暗黑。他便似里的一座孤岛，却为漆黑的潮水所包围。
他被强行封住灵识，本感知不到魔气，可是魔剑之下亡魂无数，那份暴戾之气怎样也无法忽略。葬青川应是被蔺晨藏在了此处，萧景琰暗自忖量，举着烛台步步前行。
暗室尽头，一柄长剑横放于案几之上，剑身并无纹饰，剑柄并无玉坠，古朴厚重，乃是远古之物。剑应是好剑，只可惜暴戾之气溢于周身，毁了浑然天成的灵性，终归是不祥之物。
萧景琰举了烛台走上前去细看，之见得剑身之上刻以三字——葬青川。
葬青川，葬天上地下之河山。昔日佩戴于魔君腰间，沾染血腥无数，今日蒙尘于暗室之内，倒也是最稳妥的归宿。
萧景琰垂眼端详此剑，复又想起当年与梅长苏并肩杀伐之时，只道曾经少年英武，如今六道魔君化为尘土，故人也不知罚往何方了。而他几经浮沉，终归迈不过情之一字，毁了千年仙道。
感伤之余，萧景琰不忘尚有要事。如今已留在魔域第三日了，若是再无回应，天庭必要察觉其中端倪，这道理萧景琰心中清楚的很，蔺晨亦然。可蔺晨不允许他以自身为代价与天上周旋，哪怕只是受些苦楚也不行。只是眼下若不能及时淡化天帝疑心，不说魔域将亡，蔺晨就会是用以祭旗的第一人。
蔺晨自诩心思玲珑，却终归越不过一个情字。
萧景琰从来执拗，却知当狠则狠。
五指摩挲着剑身上的篆体小字，萧景琰不由嗤笑，当年六道魔君都不能以此伤他分毫，如今他却要挥剑自残，说来当真可笑。
“今日便要借你一用！”说话之间，萧景琰提气举剑，将剑尖生生刺入左肩，继而贯穿肩胛，丝毫不曾犹豫，仿佛剑下刺穿的并非自己。
魔剑刺入仙体，被激起嗜血的本能，恍如贪婪的野兽，竭力吸取着萧景琰的气血与灵识。被压制的灵识几乎不能反抗分毫，就被排山倒海而来的魔气裹挟而去，渐趋融入魔剑。
只一瞬间，萧景琰骤觉周身如置冰窟，寒气自创口流窜，四散入四肢百骸。他暗道此剑阴毒，随即强行提气握住剑柄，将剑身自肩胛抽出，继而扔于地上。魔剑坠落之时，萧景琰亦是支撑不住，倚着墙壁重重跌落。只是片刻而已，他的五指已然僵硬，若是再迟上些许，他便无力再将剑拔出来，只能等着血气尽数流散而去。
魔剑得了气血滋养，又吸取了上神灵识，一时寒光大盛，魔气充斥于暗室之内。蔺晨乃是魔剑之主，立时便有了感应，他几乎未曾疑惑便知晓定然是萧景琰违背了他的意思，寻到了葬青川。
等到蔺晨匆匆赶到之时，只望见萧景琰倚坐在墙角，鲜血自他指缝间滴落，沁入素白的衣袖，宛如红梅猝然绽开。
“萧景琰！”这是近乎咆哮的呼喝，蔺晨本该心痛的，可是萧景琰的倔强触怒了他最后的底线。
萧景琰却似未曾感受到怒意，抬起头来与蔺晨一笑，虚弱且苍白。
怒意终归敌不过痛惜，蔺晨上前扶住萧景琰，与他咬牙道：“你为何就不肯听我一次？”
“若是从前当真听从于你，今时今日都你不知埋骨何方了。”萧景琰攥住蔺晨的手，一双薄唇宛如枯萎的花瓣，随着说话之时翕动，“你不惧赴死，岂不知我心亦然？”
蔺晨自近处凝视着萧景琰，看见他面色苍白如薄玉，仿佛不消得略略一碰，便要尽数碎裂。而那双眼睛正灼灼地望向他，摇曳的烛光映入其中，恍如是一脉心魂在燃烧，如是执着，如是坚韧。
只要面对萧景琰，蔺晨便注定会败下阵来，他沉沉叹息，继而伸手将人揽入怀中。铁锈似的血腥之气窜入鼻间，蔺晨眉头渐趋深锁，等待看见那人方才倚过的墙壁，便见素白之上尽是嫣红，绘成一片起伏的山峦。
蔺晨望着墙上血迹斑驳，又看见萧景琰指缝之间血流不止，一时乱了心神：“你竟将自己伤得这般重！”
人言关心则乱，如今看来委实不假。萧景琰借着蔺晨之力起身，继而与他说道：“时机已到，我该离去了，一炷香以后你再派人前来追捕。”
萧景琰对旁人乃是谦谦君子稍带疏离，对自己却当狠则狠，近乎无情。而蔺晨疏狂不羁，端的是风流公子之貌，却不失明镜之心。这二人若将其一比作冰雕玉砌，另一人必然是春风化雪，注定纠缠一世，只不知是冰雪为春风所化，还是春风为化雪而来。
蔺晨搀扶着萧景琰带他走暗道离去，手掌握紧了萧景琰已然冰凉的五指，妄图将温热传送与他。萧景琰示意蔺晨不要再送，只说道：“记住，一炷香后派人追赶，你不能露面，让庭生来。”
“景琰——”蔺晨并不愿萧景琰离去，却也知事已至此，断不能感情用事，只得将无用之言咽回去，“我为你将银环打开。”
不想这回是萧景琰出言阻拦，示意并不需要：“做戏便要做全套，我会说魔域内战骤起，皇子叛乱。我出使之时尚未及与魔君周旋，便险遭杀身之祸，眼下也是拼死逃离。”
这套说辞用意有二，一是告知天帝，魔域动荡未歇，天庭大可坐上壁观；二是萧景琰已与见得魔君一面，并不相识。一来为蔺晨求得喘息之机，而来瞒住其魔君身份。
“景琰……”蔺晨自认能言善道，不想百感交集之时也只能唤得如是二字。他心中本该尽是悲戚或愠怒，抑或是愧疚不已，可有这样一个萧景琰愿与他互为依托，终归不悔相识。
蔺晨目送萧景琰离去，凝视着那人身影渐远，目光愈发深沉——分别以后复又分别，却不知分别以后何日重逢。魔域若有兴盛之机，定今时偿错失之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