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尘心（9）
苏兄啊又牺牲了，等等，为什么是“又”
九、到乡翻似烂柯人（上）
萧景琰本是奉命追查似放瘟神一事，行至山下方想起蔺晨是琅琊山山神，想着有他相助兴许有所裨益，便独自寻到了琅琊阁。不想却被秦般弱一杯暖情酒药倒，和蔺晨一番云雨几多荒唐。
待到二人穿戴周整，萧景琰将衣领理又理，意图遮住脖颈上红梅似的印记。蔺晨拨开他未及束起的发丝，指尖反复摩挲那人耳后，如同品玩美玉：“这里的，景琰当如何遮挡？”
萧景琰回眸，瞪了他一眼，耳根却在摩挲之下复又通红。蔺晨瞧着有趣，手指顺着而后滑到腮骨，继而是尖削的下颔。微微用力便挑起那人下巴，蔺晨逼他与自己四目相对。
萧景琰有意逃避，却又不得不回望过去，他们目光胶着，彼此各自都有波澜。末了，萧景琰握住蔺晨手腕，说道：“阁主莫再逾矩。”
蔺晨听得，蓦然凑近了这人，揶揄道：“甘愿担亵渎上神之罪。”
这便是第三次鼻息相触了。
“这个罪责可不小。”萧景琰眸光之内如有星火闪烁，他亦是往蔺晨面前凑近了几分，微微抬起下颔，话语之间的气息便尽数碰上那人双唇，“你可知晓我是何身份？”
拇指摩挲着萧景琰的下颔，蔺晨微微垂头，与他鼻尖相碰：“也曾听闻苏兄说过几句，只说是与天帝沾亲带故。”
“他只是这般说？”萧景琰唇角浅笑意味不明，也对，蔺晨并不需要知晓太多。到了如今这般地步，他更是知道的越少越好。
一时之间，静的只能听见彼此愈渐粗重的呼吸。昏黄的烛光在晚风之内摇曳，投射的影音斑驳了二人的容颜，唯有气息相碰，钩缠出不可言说的暧昧。兴许是为了掩饰情欲的气息，蔺晨早已燃了香，不过眼下看来，只是掩耳盗铃。
蔺晨朝着萧景琰凑得更近，唇角轻扬：“你可知道，秦般弱奉上的是什么酒？”
提到这一茬，萧景琰一愣，回想起方才刻骨缠绵，顿时又有些不自在：“总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。”
“能拿住上仙的东西，总不是凡品。”笑意爬上蔺晨的眼角眉梢，好不得意，“我猜是情丝绕……你可知道情丝绕是何物？”
“我哪有蔺阁主这般见多识广？”萧景琰揶揄道。
“情丝绕是个好东西，任谁喝了都能见到所爱之人。”蔺晨的气息侵袭着萧景琰，五指穿过他的发丝，“方才你所见之人定然是我。”
萧景琰心下一颤，本想反驳，却又无言——即便蔺晨是胡诌的，他也是默许了那些行径。蔺晨有心，他也并非无意。
便在这暧昧不明之刻，门扉骤然被人推得大开。
“殿下——”
屋里二人皆是一愣，顿时慌了手脚，尤其是萧景琰，瞬间面红耳赤：“下去！”
可怜列战英瞧见自家殿下长发披散衣襟不整，惊得双眼瞪得似铜铃，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饶是萧景琰已然命他先行退下，他也一时之间迈不开腿：“殿、殿下？”
这般情状，萧景琰本欲拂袖而去，却苦于衣冠不整。列战英平时的机灵劲也不复存在了，只愣愣地站在原地，瞪眼望着门里。
此刻倒是蔺晨率先反应过来，骤然与列战英呼道：“景琰叫你下去！”
列战英一个激灵，赶紧阖上门扉，在外守候。蔺晨微微叹气：“景琰啊，你的手下真不机灵，不如我来跟着你，反正现在我也是你的人了。”
萧景琰回眸瞪了他一眼，忿忿道：“你是太过机灵了，我可不敢用。”
萧景琰转身束发，却听蔺晨嘱咐道：“我瞧着他有急事。”言语之间，一指门扉。
萧景琰会意，抬声与门外道：“匆匆忙忙的，究竟所为何事？”
列战英听了，连忙回应：“殿下，蓬莱仙君出事了。”
“什么！”门里之人齐声惊呼。
“蓬莱仙君……”列战英知晓殿下与梅长苏是挚交，一时怕说重了激着殿下，毕竟他是这般的心性，“他与瑶池仙姬动了凡心，不日将——”
“将如何？”发冠拿在手上，萧景琰本想戴上，却是愣住。门外列战英再不肯多说，也不敢多说。
蔺晨接过萧景琰的发冠，仔细替他带好，与他附耳道：“还能如何，你我都知道。”
剔去仙骨，罚下凡尘。
烛光摇曳着映入萧景琰黑檀似的瞳孔，宛如是自他心魂之内窜出的火苗。蓦然之间，萧景琰起身就走，脸色寒的似冰冷的像铁。
蔺晨心下一惊，心知就这么让萧景琰离开，定要再闹出事端，连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“让开。”萧景琰脱口而出，“我不能让苏兄就此沦落凡尘。”
蔺晨亦是心系梅长苏，却不能任由萧景琰莽撞行事，下了狠心拦住去路：“你要去求情？私放瘟神之事尚未有所突破，或是你想让天帝治你个办事不力之罪？”
说话之间，蔺晨眸光骤然一凛：“你我都知道，动尘心是大罪。”
此言一出，萧景琰似是被戳中了心底的某一点，面色如同凝结了寒冰。他抬眼望向蔺晨，眸光似刀剑利刃。他方启唇，却又将话尽数咽回肚里，只是这样望着蔺晨，凛冽却又颀秀，倔强却又脆弱。
动尘心是大罪，彼此从来都知道。